書寫夢想‧落實生活

Kenny的話讓我思考良久，她說她不介意我還帶有對程凡的感情，究竟是她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對我很有信心？縱使一切都還是一團迷霧，我還是接受了她的提議，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迴避一個長相極其相似程凡，但卻說她喜歡我的人。

隔天，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心中那塊空落的地方有了歸屬，躺在床上醒來的我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，連下樓都覺得腳步格外輕盈。

儘管心情愉悅，還是不能不去上早八的課。我俐落地準備好三明治，拎著包包出門。

早八的課在八點其實還看不到幾個同學，我一進教室，自然而然選了個中間偏後的位置，徹底實現早來的人有位置挑的優勢。

同學陸陸續續走進教室，看我的眼神彷彿看到什麼稀有動物一樣，手上還拎著一杯奶茶的班代嘖嘖稱奇地看著我說：

「小蕙？不錯嘛！今天這麼早來，該不會是昨天熬夜沒睡直接來吧！」

「哈！怎麼可能，當然是睡飽了才來啊！」我邊說邊把我旁邊的椅子拉開。

班代順勢坐下，前面的瑋鈞也轉頭過來。

「對耶！皓如不說我還沒想起來，小蕙妳不是早八的課都能不出現就不出現嗎？今天居然睡飽了來，真的是有備而來耶！」

「被妳們說得好像我從來不上九點以前的課一樣。」

皓如跟瑋鈞跟吃吃地向我點了兩下頭，讓我忍不住往她們頭上拍。

「欸欸欸！別打別打！剛好有件事要問妳。」瑋鈞閃過我的右手後，半截身子都縮在椅子後，邊求饒邊說。

「說吧！但我有權決定要不要回答。」

「就妳不是搬出宿舍嗎？想問妳那邊還有沒有房子可以租，我也好想搬出來喔！宿舍門禁真的很煩，害我每次打工下班都要瘋狂衝回去。」瑋鈞撐著臉，一臉羨慕地問。

「對啊！妳速度超快的耶！說搬就搬，我們還是去問妳室友才知道妳已經搬出去了。」

「呃…我現在不是自己住耶…」

皓如跟瑋鈞聽到這句話，表情立刻從羨慕轉成八卦。

「是跟男朋友一起住嗎？」

「啊？不是啦…是跟學姐一起合租。」

「學姐？哪一個？我們認識嗎？」聽到不在意料中的答案，她們倆頓時擠出一張失望臉。

「就我大三直屬跟她同學，Kenny啊！之前茶會的時候有上台表演，穿西裝那個。」

「喔喔！那個學姐喔！她超帥的，我那天茶會本來要提早走，結果她一出場我就忘記還要打工這件事了。」

「對啊！她對她直屬也超好的，上學期期末考她不是送一盒很高級的巧克力給立婷嗎？超羨慕的，我直屬只去菓風買了一小包糖果就走人了，怎麼同樣是直屬，待遇差這麼多？」瑋鈞的直屬學姐除了是系學會會長，還身兼學生會幹部，整天忙得團團轉，通常顧不太上她。

「哈哈…就她跟我直屬的感情比較好，剛好有機會就合租了。」面對這兩個眼睛冒著星星的同學，我只能苦笑帶過，但我沒有說出口的是，Kenny送給立婷的那個巧克力還是我提議的，要不然Kenny壓根忘記有一個叫做「直屬」的學妹要照顧。

「好好喔！那妳們那邊還缺室友嗎？」

「我們三個剛好滿了耶…」我一臉歉意。

「真可惜…本來想說有機會跟Kenny學姐一起住，那日子一定每天都很幸福。」皓如一副已經搬進來的樣子。相對而言，瑋鈞就理性許多，但問出來的問題一樣令人不知所措。

「那說一下跟Kenny學姐合租的感覺好了。」

「對啊對啊！她人怎麼樣？會叫妳起來嗎？她平常在家也這麼帥嗎……」皓如精神一來，丟出來的問題越來越多。

幸好教授進了教室，我第一次這麼期待教授開始上課。

「先上課，之後再說。」我把瑋鈞往前推，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。

下課時間一到，我低聲跟皓如說了聲要去洗手間就衝了出去。一直等到上課鐘聲響起，我才從教室後門走回位置。

「怎麼去那麼久？拉肚子？」皓如把玩著手機，假裝認真聽課邊小聲問。

「沒有啦！順便去了趟系辦。」

皓如點了點頭，繼續跟她的遊戲奮戰。

等下了課，教授交代完小組報告的工作事項後，顛巍巍地走出教室，我的心隨著教授的步伐漸進地跳動，腦中不停轉著要怎麼面對等下她們倆的拷問。

正當我還在原地呆滯時，瑋鈞已經拿起包包準備往外走，皓如的眼神則是從未離開手機螢幕。

看著她們倆的行徑，我終於真正鬆了口氣，原來兩個小時足以讓女人忘記未完的話題。

回到租屋處，經過阿嘉的房間還隱約聽得見她的打呼聲，應該是昨晚又跟同事續攤到三更半夜，剛好衝著早上沒課的時間補眠。

我盡量保持安靜，走回自己的房間，打開筆電，在等候開機的空檔站在窗邊俯瞰大樓的晨景，白濛濛的，彷彿漫著一層層的霧氣散不開，或許，在皓如跟瑋鈞眼中，我和Kenny的關係也是這麼迷濛。

是啊！我從認識Kenny的那天開始便處處留心她的獨特之處，尤其是她削著薄薄髮尾的造型，凸顯出她那雙深邃的眼睛，也許不只是因為程凡的關係，我就因為這雙眼睛為她著了迷也說不定。

阿嘉跟Kenny睡到接近中午才起床，看來是餓醒的，阿嘉睡眼惺忪走出房間第一句話，就是跑來敲我的房門，一開口就問：

「小蕙，去吃飯好不好？」

「好啊！」我關上筆電起身。

「嗯…我去刷個牙洗個臉，妳去叫一下Kenny。」阿嘉抓著睡到翹起來的頭髮走回房間。

我走到Kenny房門外，不重不輕地敲下。

第一次，第二次，第三次。

正當我要準備敲下第四次房門的時候，門開了。我愣了一下，沒被嚇到，反倒端詳起Kenny剛睡醒的臉。原本那雙跟程凡一樣的眼睛現在根本睜不開，頭髮蓬亂，套著襯衫，還有套著的室內拖鞋。

「怎麼了？」顯然還沒睡醒的聲音。

我偷偷笑了一聲，Kenny隻手吃力地撐住門框，好像下一秒就會倒地繼續睡。

「起床了，阿嘉說一起去吃飯。」

Kenny沒應聲，低著頭發呆了一秒，再抬頭，這次眼睛睜開了大約一毫米的縫隙，感覺十分艱難地皺了眉頭。

「小蕙？」

就知道她壓根沒看清楚是誰站在自己面前。

「對，就是我。」我手叉腰，歪了歪頭繼續看著她笑。

「妳剛剛說什麼？」連人都看不清了，也就不要怪她聽不清我剛說的話了。

「我說，阿嘉要我們一起去吃飯。」

「好，我去刷牙。」Kenny擺了擺手，意思是她知道了。

看著她拖著沉重步伐走進浴室的背影，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
坐在火鍋店裡，我看著外面的大太陽，笑得幾分無奈。

「這麼熱的天氣吃火鍋，不怕等下中暑？」

「我就是突然想吃火鍋啊！」阿嘉理直氣壯地把豆腐丟進熱湯。Kenny對阿嘉的作為一向習以為常，所以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提。

「我要蒜泥。」

我稍稍起身，想拿放在對面的蒜泥罐，許是我毫無預警的靠近，Kenny的動作突然全部停止，筷子上夾的魚丸猛地掉回湯中，濺了幾滴在阿嘉手背上。

「靠！很燙耶！Kenny妳在幹嘛啦？」

被阿嘉的聲音驚醒，Kenny臉上閃過一秒的赧紅，先把蒜泥罐整個拿到我面前，再拿起自己的冰紅茶放在阿嘉手上。

「sorry。」說完還偷偷在桌腳踢了我一下。

我被踢得莫名其妙。

火鍋吃完了，阿嘉跟Kenny接著去上課，我回到自己房間，把筆電打開，本想寫點什麼東西的，但看著空白的WORD，腦袋裡飛過許多雜亂的章節，有程凡的，有Kenny的，有阿嘉的。

沒多久，實在沒有靈感，我索性丟開電腦，坐在地上，靠著書櫃發呆。

直到周遭聲音變得吵雜，我才起身望向窗外，發現原本清澈的天空已經下起了陣雨，雷聲不大，但卻時不時響起，也算是暫時取代了我腦中一片空白的思緒。

傍晚，兩個不用打工的人終於回家，阿嘉一回家就直奔廚房找食物，Kenny則是開始喊我。

我走出房間，站在樓梯口對著Kenny微笑，她三步併兩步上了樓梯，快速地親了一下我的左臉頰，趁我愣住的時候塞了個東西到我手裡。

「喏，我房間的鑰匙，以後不用敲門了，直接開門進來就好。」

然後她就又下樓了。

留著站在樓梯口陷入石化模式的我。

爾後，Kenny越來越喜歡趁阿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作弄我，然後看著我石化，像是在欣賞著什麼稀奇事物似的，就這樣讓我們打打鬧鬧，居然也就熬到六月了。

那天，阿嘉把學士服的下襬高高捲起，露出穿著夾腳拖的雙腳，大大咧咧地從班導手上拿過畢業證書，還不忘朝貴為系主任的班導做了個鬼臉，好像是在說我終於還是畢業了的感覺。

Kenny就正常許多，班導看她的眼神比旁人都多幾分讚許，畢竟能在她手上拿過八十分的學生寥寥可數，Kenny可算是她的得意門生。

好不容易走完校園巡禮，校長跟各大長官又輪流致了一堆詞，等到終於散場也快要十一點了。

一大群應屆畢業生黑壓壓地湧出禮堂，四處找人拍照留念，我則是站在校門旁的大樹下，等著Kenny跟阿嘉被擠出人潮。

當我滑著手機時，頭上突然被罩了一頂硬挺挺的帽子，抬起頭，阿嘉跟Kenny手上各捧了一大束花跟泰迪熊，而把帽子硬塞在我頭上的罪魁禍首正把花束都往地上扔，扔完開始寬衣解帶。

「媽呀！熱死人了！到底是誰規定要在六月畢業啊！而且夏天畢業為什麼學士服還是長袖？」阿嘉邊拉開拉鍊，邊把學士服的領巾往外扯。

「妳也可以選擇延畢啊！延一個學期剛好冬天領畢業證書，連學士服都不用穿耶！」Kenny只把學士帽拿在手上，說著風涼話。

「媽的！我才不要勒！要我再看那個老巫婆多一天都不要！」

老巫婆指的是系主任。

「那我會不會也過不了？」看著她讓阿嘉整整重修兩年，我也開始擔心。

「才不會勒！有我這個師姐指導，在她手上拿個八十分不是問題。」Kenny說這句話倒是沒有人會質疑，眾所皆知的系主任關門弟子。

「好啦好啦，不說這個，我們來拍照！」阿嘉拿出手機，站在我跟Kenny中間。

「等一下，換個位置。」Kenny從後面把我抓到她旁邊，把阿嘉硬擠到最旁邊。

「為什麼？」阿嘉抗議，但Kenny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：

「讓妳遠離鏡頭臉變小還不願意？」成功堵住阿嘉。

越接近正中午的太陽越是毒辣，等阿嘉跟Kenny換好便服後，我們又去了火鍋店，但這次沒人開口問為什麼大熱天要吃火鍋了。

一旁阿嘉正在瘋狂把各類火鍋料掃進湯裡，我咬著筷子，讓坐在我旁邊的Kenny時不時夾塊肉到我碗裡。

「阿嘉，妳什麼時候上工？」

雖然系主任常常把阿嘉放在嘴邊念，但基於師生情誼，她還是幫阿嘉介紹了一個出版社的工作。

「七月吧！老闆說先讓我去考駕照，七月再報到。」

「考駕照耶！真酷！」我由衷地讚美，覺得會開車的女生都顯得格外獨立。

「都是錢哪！駕訓班一去就是白花花的鈔票啊！還沒開始賺錢就先噴一筆。」

「不會啦！一勞永逸啊！會開車的女生超酷的。」

「要不是我公司比較遠，我才不想去學什麼開車勒！還是Kenny運氣好，找了一間在我們家附近的公司。」

Kenny在期末考結束不久，就找到一份新創公司的企劃工作，對方也很樂意讓她七月再上工。

「做不做得下去還不知道呢！」Kenny夾了一個蝦餃給我。

「唉，妳們都要開始工作了，我卻還在學校裡面掙扎，好希望可以趕快畢業啊！」

「相信我，畢業不會比較好啦！」阿嘉喝了一口紅茶，假裝自己經驗老到。

「既然我跟陳阿嘉在上工前還有一點時間，不如我們出去玩好了。」Kenny直接無視阿嘉，丟出另一個更吸引人的話題。

「出去玩？好啊好啊！去哪？出國嗎？」一提到玩，大概沒人可以表達出阿嘉的興奮。

「我都可以啊！小蕙妳想去哪玩？」Kenny夾走我碗裡的魚丸，邊嚼邊問。

「我？我很少出門耶！妳們決定就好了啦！」

「那就去宜蘭好了，我好久沒吃那邊的鴨賞，這次剛好去懷念一下。」

Kenny的提議獲得所有人支持，尤其是行動派的阿嘉，當天晚上就火速訂好了民宿跟車票，隔天早上就拽著我跟Kenny出發。

※出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