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特別挑日子,Kenny和阿嘉兩台機車,來回兩趟就把我的行李搬到那個英文系女生的房間裡。
我環顧整個房間,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輕鬆。離開那間四人寢室後,我擁有的是一間全然屬於我的空間,不用再根據誰誰誰的作息調整冷氣、燈光、窗簾,可以不用擔心誰早上八點有課所以必須設好幾個滿天響的鬧鐘,起床之餘順便把所有人也叫醒的窘境。而且,更重要的是,Kenny就住在我隔壁。不像追著你的這幾年,那若即若離的距離令我捉摸不清,唯一有機會離你最近的下一秒,我反而離你更加的遙遠。
這時,阿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:
「小蕙!我要去超市買火鍋料,妳有要吃什麼嗎?」
「都可以。妳買什麼我就吃什麼。」我拉開門,使勁大喊。
「好喔!那我出門了。」阿嘉的聲音伴著關門聲瞬間消失在房門後。
像是說好似的,就在我猛然想起Kenny怎麼沒跟著一起去時,房門就被推開,Kenny的笑臉從門後露出。
「怎麼樣?還滿意妳的房間嗎?」Kenny走進來,順手帶上門。
「愛死了!」我笑。
「我也是,特別是妳搬來後。」無預警的,Kenny上前輕輕從背後抱住我。
我已經習慣Kenny突然的親暱,也越來越能夠放鬆地依偎在她懷裡,只是偶爾直視她的眼睛時,還是會有溺水的錯覺。
「怎麼啦?」Kenny雙手箍的更緊些,我沒有回頭,只是慢慢地將手放在她手上。
「只是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……家,對我而言,一直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,感覺…很陌生。」
「現在不一樣了,妳有我,之後不管在哪裡,有我在的地方,就會是妳的家。」Kenny把我轉向她,望著她的雙眼,我開始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。
是夜,酒足飯飽的阿嘉向我們道過晚安後,轉身走入自己的房間,過沒多久,我就在門外聽見她的打呼聲。
我和Kenny相視一笑,正當我準備走回自己房間時,Kenny拉住我的手臂,我轉身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。
「蕙,再陪我喝一下好不好?」Kenny一臉認真。
「今天心情這麼好啊?」她點頭,拉著我就往她房間走去。
這是我第二次走進Kenny的房間,還是一樣的直木地板,我想起上次在這裡的醉言醉語,臉不由得紅起來。
「不會吧?還沒喝就已經先臉紅,想到什麼了?」Kenny湊了上來,手指不經意地碰了下我的臉頰。
我看著Kenny的眼睛,只覺得一股熟悉的感覺撲身而來,我低下眼,避開Kenny想要再靠過來的手。
「沒事,我去拿酒。」我彎下腰,從小冰箱拿出兩瓶海尼根,遞了一瓶給Kenny。
Kenny接過酒瓶,卻只是順手把它放在桌上。
「蕙,我好高興妳終於搬過來。」Kenny按住我的手,雙眼充滿易見的欣喜。
「嗯,我也是,終於不用再搶門禁趕宿舍了。」明明知道Kenny想表達的不只是如此,我卻下意識地想用玩笑打混過去。
「妳知道我想說的不只是宿舍門禁,是另外一種真正的開心。」Kenny笑了笑,按著我的手越發用力。
我看著她的眼睛,越看越覺得她的開心和程凡的歉意推疊的越快,這讓我心裡再次起了一個偌大的漣漪。
Kenny的開心是因為我,程凡的開心是因為他正在實現自己的夢想,而我,只是一個因為他一句話就決心要參與他夢想的人。
那我的開心呢?
「蕙?怎麼發起呆了?」Kenny看住我,右手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「沒事,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。」一個我愛的人。
Kenny聽了我的話,並沒有講話,只是拉著我坐在床沿,她則是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前方。
「我能知道是誰嗎?」Kenny改用雙手握住我的雙手,眼神湧出認真。
「為什麼妳想知道?」我該告訴她嗎?
「因為,妳的眼神是悲傷的,我不想妳因為任何人事物感到悲傷。」
我一愣,眼前的Kenny出現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情。這樣的神情讓我再次陷入迷惘。
Kenny因為我而開心,因為我而悲傷;我因為程凡而開心,也因為程凡而悲傷。在Kenny的一番話中,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了自己。
「是一個故人……」我吐了口氣,緩緩說出關於程凡的故事。
我不知道自己講了多久,也不知道Kenny是否願意聽下去,這些事我從未向任何人提起,一段尚未開花就先衰敗的愛情,我不想它成為朋友間茶餘飯後的話題。
「我跟他很像嗎?」故事告一段落後,Kenny只是問了這句話。
「其實也不是說長的很像,是你們的眼睛,看出來的目光簡直一模一樣。」我低著頭,不敢看向她。
猛地,Kenny抬起我的下巴,讓我能夠平視她的雙眼。
「蕙,看著我,我跟程凡不一樣,我的眼裡只有妳,他的眼裡只有自己。」
我震了一下,瞪大雙眼,感覺鼻尖泛起陣陣酸意,連帶著眼角開始感覺到濕潤。Kenny的話像是突然撕下我悉心在心中貼上的OK蹦,讓傷口泌泌出血。
見我落淚,Kenny只是從椅子上站起,坐到我身旁,輕輕攬過我,什麼話都沒再說,任憑我從抽泣到淚崩,她只是靜靜拍著我的肩,為我遞上面紙。
大量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,我甚至看不清楚Kenny的表情,只記得她始終緊握我的右手,直至我哭累睡去。
※也許,是時候向回憶說再見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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