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寫夢想‧落實生活

(取自《雅虎電影》) 

《白日焰火》吸引我的，是我平日最厭惡的焰火。充滿反差的片名，充滿反差的演員，卻要說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。豈不令人好奇哉？

犧牲的意義何在？

《白日焰火》裡犧牲了許多東西：廖凡前妻在最後一次的做愛後犧牲了廖凡、廖凡在酒店裡犧牲了兩名隊友、廖凡為了結識桂綸鎂犧牲自己的一條皮褲、王學兵為了桂綸鎂犧牲了自己...在這個充滿犧牲的情節中，不禁思考起：犧牲的意義何在？

在先前許多觀影經驗中，一旦詢問他人這個問題，答案八九不離十：劇情需要。但我認為，一部完整的電影必須要為當中出現的人事物抱持一個負責任的態度，而不是僅用一句劇情需要搪塞過去。但片中許多犧牲的橋段其實令人疑惑，甚至些微破壞了演員詮釋角色的合理性。故事一開始先用分屍案拉開序幕，再選擇用廖凡與前妻的最後溫存接場，為的是什麼？在車站幾乎強暴前妻的舉動換來的是前妻的遠離，還是要強化廖凡的衝動性格？但在往後劇情的鋪陳下，廖凡並不是一個衝動對待桂綸鎂的角色，劇情進行至此，不免開始浮現疑問。

片中頗為叫好的酒店槍戰戲被譽為煞有杜琪峰導演的震撼影子，但就像呼應片名一般，槍聲停下，鏡頭只帶給廖凡一個驚駭的表情，接著，結束。難道又要用劇情需要來解釋死滿一地的隊友與犯人嗎？

劇情核心應該在於王學兵短暫卻震撼的出場。在又莫名犧牲一個試圖追查自己的警察後，鏡頭利用廖凡的雙眼帶我們重回拋屍的橋段，接著讓桂綸鎂陪著出門買菸後，幾聲槍響，死了。如果將王學兵比喻為焰火，那他在夜晚中槍身亡的劇情安排不免離題了。王學兵的犧牲並未讓劇情明朗化，硝煙(焰火)褪去的夜晚(白日)反而更加撲朔。

愛情是焰火還是白日？

劇情鋪陳中，我來不及看到廖凡對桂綸鎂的情意，就倉皇地看著洋洋灑灑的字幕離場。一件被洗壞的皮氅，逼得桂綸鎂最後選擇犧牲自己的愛情，在逐漸明朗的白日裡，廖凡只能選擇犧牲焰火成全桂綸鎂的選擇。愛情在這部片裡，又像焰火又像白日。不管是在白日還是在冷颼颼的哈爾濱，施放焰火都是一件不合情理的行為。但就像整齣電影給我的感覺，太多的橋段不合情理，甚至在尚未了解劇情訴求的核心時，就被一片炫花花的焰火弄茫了眼，頗有霧裡看花花更霧的感覺。

再冷，都應該來場愛情

冷颼颼的哈爾濱、冷若冰霜的桂綸鎂、心冷的受傷警察廖凡，在這樣冰冷的設定下，照理說，身為最大熱源的愛情應該要能與之抗衡。但全片充斥壓抑、封閉的韻調讓愛情像是過街老鼠般東竄西躲，只有在一些小地方(像是車站、滑冰場、洗衣店)才能顯露出來。被刻意擠壓過的愛情擺弄著奇形怪狀的身形，被凍到發顫，甚至不再流動，以致於必須靠最後一幕的滿天焰火一次發洩。

雖然沒看過太多廖凡的電影，也許就只有客串的那一部《非誠勿擾2》和風頭盡被葛優等人搶走的《讓子彈飛》。但他的氣質無端端地就相當適合《白日焰火》的落魄警察，成為我堅持看本片的理由。

桂綸鎂的作品時常讓自己身在眾多男性之間，以致於必須付出相當大的心力釋放(張揚?)自己的表演，但在《藍色大門》、《女朋友‧男朋友》、《聖誕玫瑰》等作品中，並未看到真正令我拍案叫絕的演出，縱然角色多元，但演出方式卻跳不出一個「靜」的框架。

這兩個演員的組合，在氣場上男過於女，在情感表達上男過於女，在劇情比重上男過於女，這很難不令我想到導演的男性身分。被強迫的、被覬覦的、被傷害的還是女性，這樣的劇情結構與需求也許也像白日焰火般，在白日裡絢爛著幾秒的聲響，而已。